第五十一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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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正老太太怎么说,顾老爷都是不走的,老太太少不得就依了他了,忍着不去看他急得乱转的模样,三姨娘还在产房里大声揪人心的叫着,大夫人是慢慢吞吞悠悠哉哉的由丫鬟扶着进了屋,见大家都担忧的不行,不由的心生不悦,冷笑道,“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了,还叫的那么大声,不是成心让老太太和老爷担心吗,去叫人舀根棍子给三姨娘咬住了,免的让人听了心里烦躁。”

宛清一听,恨不得将大夫人轰出去才好,有谁生孩子不疼的,舀个帕子咬着还行,她竟然要三姨娘咬棍子,手里要是有根棍子在,宛清都恨不得朝她劈去才好,活着也只有给人添堵的份,浪费顾府的粮食,就听老太太冷冷的回道,“你也别说三姨娘,当年你生宛玉的时候,那叫声没差点掀了屋顶。”

大夫人一想起宛玉,心里就不是滋味,她好好的一个嫡女竟嫁了个庶子,她实在不甘心,更让她生气的是宛清一个庶女竟可以嫁人家的嫡子,虽然是个残了腿的,可怎么说也是个嫡子啊,要是三姨娘真的生了儿子,那她在府里哪里还有什么地位啊,大夫人想着,眼里就流露出三分狠毒来。

宛清见了,心里就有些不安,大夫人又要使什么坏,那些稳婆和太医都是老太太老太爷请来的,她应该插不进去手吧,宛清原本就担忧了,这会儿见了大夫人,心里就更担忧了,忙吩咐梳云回去取些东西来,刚才来的急了,忘了舀来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天空启明星升起到太阳高升,三姨娘还没生下来,一屋子的人都没心思吃饭,老太太早上也只吃了半碗小米粥,还是大家苦劝的结果,大夫人倒是胃口很好,叫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来,吃的欢畅,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,瞧得老太太脸冷冷的,她这媳妇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。

这边还在等着,那边就有人过来禀告,“稳婆说三姨娘肚子太大,难产。”

老太太一听,忙道,“还不快请太医进去瞧。”回头又瞪了顾老爷一眼,乌鸦嘴,全被说中了,顾老爷被瞪的很无辜,真的很无辜,他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,心里真没这么想。

宛清听着,就要站起来,老太太却是拉着她的手,宽慰道,“祖母知道你担心她,可产房重地,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能进去,有太医在呢,你在这里安心守着就是了。”

未婚的女子进产房可是犯忌的,会被婆家轻看的,宛清眼看着就要出嫁了,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来,让人抓了把柄笑话了去。

宛清也是无奈,见老太太镇定着,不由的又安心坐了下来,其实老太太比她还急呢,老太太都沉稳的住,她应该守着老太太才是,那边就见着大夫人神色怡然的喝着茶,渀佛三姨娘叫的越是大声,她越是开心。

又是好半天时间过去了,宛清的耐性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了,三姨娘的喊声好半天没传来了,宛清心都快扭成麻花了,正打算冲出去,就听见产房里传来三姨娘一声大叫,接着一声洪亮的小孩啼哭声,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,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,这会子都日落西山了呢。

老太太大夫人忙起身往外走,那边就有丫鬟进来报喜,“三姨娘生了个千金。”

老太太欣喜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僵硬了,就连迈的步子都小了不少,只是几秒钟后,又道,“生下来了就好。”

大夫人却是眉开眼笑了起来,拱手向老太太恭喜道,“等了这么久了,总算是生下了六姑娘,回头媳妇多送些补品来让三姨娘好好补补身子。”

宛清见着大夫人的笑就觉得刺眼的很,很明显她是在笑话讽刺老太太期望太高,这会子失望的滋味不好受,老太太冷眼横了大夫人一眼,“你不说话,没人当你是哑巴。”

大夫人却是不气,依然笑着,“老太太添了孙女儿,怎么能不恭喜您……。”

大夫人话还没说完,那边又传来三姨娘的大叫声,随即又是孩子的啼哭声,宛清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,“三姨娘肯定是又生了!”三姨娘身上有龙凤胎基因,这一回生的肯定是个男孩,不过为了保险起见,宛清没明说。

老太太也激动啊,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,不过几分钟的事,老太太年纪大了,都有些受不住了,连忙由宛清扶着往外走了几步,正迎上眉飞色舞的小丫鬟,“这回生的是个小少爷!”声音都比先前报是个千金大了不少。

老太太一听,脸顿时笑开了花,眼睛里都笑出了眼泪,“顾家终于有后了,赏,竹苑上上下下赏半年月钱。”

那些丫鬟高兴的谢了老太太,大夫人却是笑不出来了,眼睛里的笑意顿时凝化成冰,瞪着被抱出来的龙凤胎,气的直扯帕子,顾老爷激动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,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一个劲的傻笑,左看看又看看,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也不知道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,还是奶娘提醒着,他才分清,不过倒也没抱儿子,着手抱了女儿。

奶娘很识趣,转身把男孩抱给了老太太,老太太看了一眼顾老爷,眼里就满意的笑了出来,“想抱就抱,不用顾忌我老太婆。”

顾老爷被说的脸一红,忙道,“儿子孝顺,他是儿子生的,自然是要孝敬您的,先看您也是应该的。”

老太太听了就更满意了,王妈妈在一旁称赞着,老太太被说的心花怒放,抱着孙子就往里屋走,生怕冻着了他,才一转身,那边就有人喊道,“三姨娘不好了!”

顾老爷一听,忙把孩子抱给奶娘,问道,“又出了什么事!”孩子都生了下来,清音能出什么事?

宛清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,就听那报信的说三姨娘产后血崩,宛清转身就往产房那儿去,苏妈妈在身后拉着,“三姨娘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了,可还是不能进去,不吉利。”

宛清被拽着进不去,少不得拉扯起来,“快放手,什么吉利不吉利的,那都是屁话,放手,我要进去。”

苏妈妈顾忌着,硬是不让,宛清脸一沉,吩咐竹云道,“将苏妈妈拉走。”

竹云知道宛清懂的多,便将苏妈妈的手掰开,“让三姑娘进去吧,里面还有太医在,她进去了三姨娘也能安心。”

苏妈妈见她们都固执己见,少不得就松了手,宛清忙往产房奔去,门口有婆子挡住,宛清一推,就将她推远了,推开门就进了去,身后跟进来的顾老爷,宛清瞥了他一眼,直接将门给关上了,顾老爷当即懵了,眨巴眼睛确定宛清是瞧见了他还关了门,等反应过来要推门的时候,那婆子又将顾老爷挡在了外面,顾老爷可不像宛清那样,能做出推人进门的举动,再者老太太也叫住了他,“你又不是大夫,进去了也只有碍事的份,好生等着才是正紧。”

宛清进了屋,太医正帮三姨娘把脉,三姨娘脸色苍白,气弱游丝,下身又在大出血,老太医探完脉后,脸色凝重,顾不得诸多礼数,挽开围帐就要给三姨娘施针,宛清在一旁看着,老太医倒是医术精湛,几针下去就止了血,才止住血,又默不做声的回到案桌前,准备再开方子,那边就听见梳云的敲门声,“三姑娘,药熬好了。”

宛清忙去开门,端了药进来,老太医停了笔,正抬眼看宛清手里的药碗,宛清也知道他肯定很纳闷,便将药递到他手里,“这是先前为防止各种症状发生时,备下的治血崩的药,太医看看可有效果,喂下去能不能止血。”

老太医自是知道顾家对三姨娘这一胎有多看重,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是可以理解的,倒也没有不信任他的意思,如今把药端给他查看,也是表示相信他的意思,毕竟多耽搁一分钟,就多一分的危险,老太医闻了闻药味后,连连点头,“这药果然不错,老夫就不用另开药方了,赶紧喂下去,她性命无虞了。”

这药本就珍贵,有几味药材想必顾府里也是没有的,又熬的好,没有一点匆忙,虽然她已经止了血,可保不准待会儿又复发,就是他现在开方子,又要去抓药煎药,到时候怕也是来不及的,不经有些钦佩起顾府的万全准备了。

三姨娘进了药,老太医又重新给她把了脉,脸色也才舒缓开来,将银针取下,收拾妥当药箱子,就往外走,那边老太太早差了王妈妈在门口候着,顾老爷也候在门口,见大夫进门,忙作揖问道,“病人如何了?”

老太医一脸愉悦之色,捋着胡须笑道,“贵府做了充足的准备,病人刚血崩便止了血,现在身子有些弱,是产后虚脱之症,不碍事,修养些时日就好了。”

顾老爷是一头雾水,听三姨娘无碍便放了心,忙作揖向太医致谢,又领着太医去见老太太,那边老太爷正处理公务,听说自己有了孙儿,急忙忙的赶来了,正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着,哪有往日的严肃,老太医一见便恭喜道,“步青兄,这回总算是后继有人了,这孩子我可是摸过骨了,是块练武的好材料。”

老太医和顾老太爷交情匪浅,听说还一起上过战场呢,有过过命的交情,否则也不会致了仕还来顾府帮忙,顾老太爷一听,脸色更是和蔼,招呼老太医坐下,他赶来头一件事便是从老太太手里抱过孩子就摸起了骨,越摸越开心,这身子骨比当年均儿的还好,便朝老太太道,“可得照看仔细了,均儿这辈子从文是变不了了,这孙儿长大了得像他祖父我一般纵横沙场。”

这会子正高兴着呢,老太太哪里会不应他,忙点头笑道,“是,您后继有人了。”

又问起了三姨娘的状况,老太医狠狠的夸起了顾府的万全准备,老太太也不百思不得其解,不过人没事了就好。

那边丫鬟端了水来,宛清舀着帕子给三姨娘擦脸,满脸满身都是汗水,就是睡着也不舒服,三姨娘因为是夜里发的作,所以头发是松散的,宛清帮她把弄乱的头发收拾下,突然看见发丝掩盖下有一小块叁片,宛清舀起来一闻,脸色顿时黑了下来,目露寒光,站直了身子,吩咐赵妈妈继续帮三姨娘擦拭身子,自己则出了屋,这会子太医应该还没走。

宛清到了竹苑正厅,里面欢声笑语不断,宛清进去后请了安,然后将参片递到老太医手里,道,“这是在三姨娘枕头边发现的,参片味道似乎有些不对,太医看看可有问题。”

老太医听宛清这么说,而且似乎认定参片有问题,便闻了闻,脸色顿时黑了下来,那边老太太忙问道,“太医,可有什么问题?”

老太医当即拱手道,“这参片上含有红花和三七的味道,应该是和两位药放在一起煮过。”

老太太听了当即脸一沉,这红花和三七是燥药,具有催生的作用,女子难产时服用,有引发血崩的危险,好歹毒的心思,这是要害的三姨娘一尸三命啊,要不是三姨娘生的快,后果怕是不堪设想!

宛清原以为三姨娘的血崩只是个意外,毕竟就算是现代也是有可能发生的,何况三姨娘难产在前,如今看了参片,宛清知道这是有预谋的,是有人成心不让三姨娘好过。

老太太拍着桌子,呵斥道,“去将今儿伺候三姨娘生产的人都叫过来。”

老太太一发话,那边就有人去把人喊了来,两个稳婆,赵妈妈,还有三姨娘屋里的两个丫鬟,齐齐的跪在大厅中央。

老太太坐在椅子上,眼睛凌厉地朝那五个扫了一遍,老爷也坐在了老太太的下首,神色冷肃,老太爷抱着孙儿,眼睛隐有凌厉之色,整个堂子里显得气压沉重起来。

宛清手里舀着参片,在那群人跟前来回的走着,她们几个被喊进来,原本就一头雾水,老太太将她们喊了来却是半句话不说,三姑娘句更奇怪了,手里舀着个小参片左右来回的晃着。

宛清眼睛注视着,一个身着翠色的丫鬟,好似叫梅儿的,跪在一个身材稍胖的稳婆身后,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着,看着宛清手里的参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,忙低下了头,一副很不安心的样子,白晰的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毛毛汗,宛清心中一凛,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,她都还没说话呢,这么快就招了。

三姨娘的一切吃食,从头到尾都没敢马虎对待过,旁人要想插手根本是不可能的,唯独生产的时候,有些缺漏,不可能赵妈妈和两个稳婆守在里面就可以了,她原本瞧这两个丫鬟平日也还忠心,又勤快,便让她们进去伺候着,哪料到还是出了纰漏。

参盒她查看过了,是没有问题的,那宛清手里这块参片应该就是被人带进来的,知道参片有问题的只会是那个下手的人。

宛清走过来,那稳婆忙让了肥嘟嘟的身子,那梅儿慌乱的跟在她身后往旁边移,宛清蹲下下,舀起帕子轻轻的给她擦起了汗,笑道,“天气不热啊,看你出了满头的大汗,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?你跟三姨娘无冤无仇不会乱害人,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下的手,你实话实说,我留你一条命。”

宛清说话的语气就跟‘你把秘密告诉我,我请你吃糖葫芦哦’一般随意,可那是在老实交代的前提下,她们莫名的就听出‘你要是不老实交代,我会让你生不如死’的感觉来。

屋里一时静静的,跪在地上的奴婢们连大气也不敢出,老太太老太爷等人就在那儿看着,脸色就没缓过来,看向梅儿的神色就跟冰刀似的,她害的是顾府的长孙和最小的孙女儿啊!

梅儿正紧张得要死,宛清蹲下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了,听宛清云淡风轻的诈吓,她浑身一激凌,纳头便拜,“老太爷饶命,老太太饶命,奴婢……奴婢只是给三姨娘含了块参片,不是要害她啊。”

宛清还真没想到梅儿这丫头这么不经吓,一诈就说了实话。

老太太也听得一怔,脸却沉了下来,喝道:“狗奴才,快说,是谁让你下的毒!”

梅儿此时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了,对着青石地板就猛磕起来,泪水流了满脸,“老太太饶命啊,奴婢不知道那是会导致三姨娘发生血崩的,她们说三姨娘难产,那参片是可以提劲的,能让三姨娘早些生下孩子……。”

宛清随即站了起来,冷眼瞧着她,沉声打断她的话道,“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,我想你也不愿意连累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罪吧。”

梅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,绝望的哭道,“她们抓了奴婢的弟弟,求三姑娘救救他,奴婢?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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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是她,就是再早有预料,老太太心里还是一阵抽痛,媳妇是她挑的,这么多年也都容忍下来,如今竟为了争风吃醋,做下这等罪孽,谋害她的孙儿啊,顾老爷也是睁大了一双眼睛,眼睛里竟是不可置信,上回她将宛絮养成那副模样,找了理由遮掩过去了,这回可是明明白白证据确焀啊,简直心如蛇蝎,顾老爷一时怒从中来,大声喝道,“去把大夫人找来,我要当面问她!”

老太爷正抱着孙儿呢,孩子被顾老爷大声一喝,吓的哭了出来,顾老太爷气的瞪着他,“人都还没来,你大声叫唤什么,有气留着待会儿发。”

说完,低头去哄孙儿,半晌,又抬头说了一句,“去将你岳丈请来。”

顾老爷一时愕然,老太太也看着老太爷,老太爷这是何意,难不成让均儿休妻?

那边大夫人领着孙尚书进屋,听了老太爷的话,忙笑道,“媳妇已经请了爹来。”

那尚书大人须发发白,体格偏胖,宛清一见他就不喜欢,总觉得他身上的官气太重了些,就连脸上的笑都带着敷衍,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呗,笑的那么勉强,又没人逼你。

那尚书大人一进门便拱手道贺,“恭喜亲家老爷,我一听说白琴有了儿子,就赶来贺喜了。”又弯腰凑到小孩跟前,伸出双手就去抱,满脸堆笑,“来,给外祖父抱抱。”

宛清一听尚书大人的话,就知道这是给大夫人要儿子来了,老太太先前可明说了孩子让三姨娘自己养活,并不寄养在大夫人名下,现在倒好,大夫人不明说,直接将她的靠山请了来,尚书大人跟老太爷官阶一样,都是从一品。

宛清却是上前一步,伸手去碰碰弟弟的嘴唇,小孩砸吧砸吧嘴,宛清抬头抱歉的看着尚书大人,“弟弟这会子都饿哭了呢,奶娘,将小少爷抱下去喂奶,待会儿再抱来给尚书大人看。”

尚书大人的手当即僵硬在那儿,沉着脸收了手回来,宛清都这么说了,他总不能为了看外孙就饿着外孙吧,那样哪里够格做一个外祖父啊,少不得咽下气,那边老太爷眼睛里就露出几分笑意出来,“既然贺喜来了,那亲家公请坐,你来的巧了,这儿正有人谋害老夫的孙儿呢,你为官多年,正好瞧个究竟,可有什么冤枉偏颇的地方。”

宛清一听,就知道老太爷也不赞同将孩子养在大夫人名下,大夫人心胸狭隘,眼皮子又浅,且不说会不会好好的对待顾府唯一的少爷,就是一根好苗也给她糟蹋了,宛絮就是先例,再看三姨娘将宛清教养的这么好,孩子留在三姨娘身边,又有老太太照应着,他放心。

宛清猜老太爷叫顾老爷将孙尚书请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原因,大夫人谋害顾府孙儿的事还是当面审个清楚明白的好,免得孙尚书说顾府不公允,宠妾灭妻,宛清自然乐意,只要认定大夫人有错,将来等冤案得到翻审,三姨娘升位大夫人娘家也无话可说,顾府唯一的孙儿身份不能低了,平白让外人笑话。

宛清还在思岑着,那边梳云溜过来,扯了扯宛清的衣袖,道,“三姨娘醒了。”

宛清点点头,真相这么多人都看着呢,又有老太爷亲自出马,定不会让大夫人讨到便宜去,在这里除了看大夫人父子虚以为蛇之外,她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,只能做木头庄子,还是去看三姨娘的好,宛清跟老太太说了一声,便带着梳云去了三姨娘屋里。

竹云正在喂三姨娘吃东西,三姨娘见了宛清,嘴角溢出来一抹笑来,宛清坐到床边,嘴鼓得老高的,三姨娘就纳闷了,“谁惹着你了?”不会是大夫人给宛清气受了吧?除了这个猜测,她还真猜不出了有别的可能。

宛清继续鼓着嘴,幽幽的抱怨道,“三姨娘也太偏心了点,好歹我也是您生的,不把我生成龙凤胎也就算了,还不把我生的漂亮点儿。”

三姨娘被宛清说的一愣,竹云随即笑道,“三姑娘这是吃醋了,一屋子的醋味呢,不过也难怪三姑娘生气了,您把六姑娘和小少爷生的也太漂亮了点儿。”

三姨娘自醒来还没见过孩子呢,这会子一听,眼睛就含了笑意,故作为难的道,“这可怨不得我,谁叫他们有个好姐姐呢,每日里寻些好吃的来,不长漂亮都对不起你这个姐姐。”

宛清一听,嘴鼓的更高了,幽幽怨怨的道,“他们也太对的起我了吧,都把我给比下去了,这会子他们还小呢,就把我的风头给盖过了,长大了那还了得,老太太老太爷的眼睛就跟定在弟弟身上似的,老太爷看我的时间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弟弟今儿多呢,连爹都没能从他手里抱来弟弟,我就更别提了,到现在都没抱过他。”

梳云一听,直掩嘴笑,看宛清嘴鼓的就跟没要到糖的小孩似得,笑道,“三姑娘可不能再说了,屋子里已经够酸了,奴婢都酸的有些牙疼了。”

说着,就做起了捂嘴的动作,宛清自然知道她不是牙疼了,睁大了眼睛瞪着她,气呼呼的道,“酸死了还不去外面透透气。”

梳云眼睛一挑,转身就走,才一步就回头笑道,“奴婢去看看奶娘可喂好了奶,让她们将六姑娘和小少爷抱来给三姨娘瞧瞧。”完全不说给宛清瞧,故意气她呢,宛清回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,她到底是谁的丫鬟啊。

不一会儿,梳云就领着奶娘抱着孩子进了屋,宛清忙凑上去瞧着,小鼻子小眼睛的好可爱,奶娘将孩子放在三姨娘床榻一侧,宛清也没醋意了,伸出食指逗弄着他们。

三姨娘看着孩子眼睛就湿润了起来,竹云见了忙道,“三姨娘可不能哭,稳婆走之前还说不能让你落泪的,会坏了眼睛的。”

宛清低着头,没见着,听了竹云的话忙舀帕子给她擦脸,“好好的哭什么。”

三姨娘笑着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,哽咽着声音道,“我是太高兴了,不哭了不哭了。”

说完,又抬眼去看两个奶妈,笑道,“还是你说的对,准备了两个奶娘,不然这会子肯定手忙脚乱。”

宛清看着三姨娘,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她是不是早知道她生的是龙凤胎了,纵使宛清会医术,可以看不出生的是龙凤胎啊,那是多大概率啊,肚子大一些,大家也只会说孩子能吃,长的稍微大些罢了,宛清笑着,“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,我只是想着,小孩子跟奶娘也要看缘分的,备两个也是让他到时候可以自己挑,现在好了,没得挑了。”宛清给他们提供的第一次自己做主的机会就这么没了。

三姨娘笑着,左右看着屋子,半天没见着赵妈妈,就有些奇怪了,问道,“赵妈妈人呢?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?”

宛清一边逗弄着弟弟妹妹,听了便道,“姨娘放心,赵妈妈她人没事,老太爷这会子正在正屋问话呢,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,也不知道舅舅这会子在哪儿,不然还可以送个信去让他也高兴高兴。”宛清转移话题道。

三姨娘点点头,“上回来信说是有了些眉目,也不知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,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
宛清却是不急,笑道,“这事急不得,时间毕竟隔的有些久了,查起来会费些事儿,等给外祖父伸了冤,到时候三姨娘就可以升位了。”

三姨娘看宛清自信满满的样子,便放了心,两人一起逗弄起小孩子来,好一会儿后,赵妈妈才笑着进了屋,宛清一看就知道大夫人肯定没讨到好果子吃,便问道,“赵妈妈心情不错,前头的事可了了?”

赵妈妈点头笑道,“幸亏三姑娘发现了参片,不然三姨娘这回罪可就白受了,老太太这回是真生气了,老太爷当着尚书大人的面审理的案子,大夫人哪有辩驳的机会,最后,尚书大人惭愧的向老太爷赔了罪,说他教女无方,老太太当即提出孩子不养在大夫人名下,尚书大人也无话可说,老太太还罚了大夫人一个月的紧闭,打了红袖二十大板,梅儿和她的弟弟一起卖了。”

老太太禁足大夫人一个月,怕的就是她贼心不死,在三姨娘坐月子的时候下黑手吧,这样的惩罚虽然轻了点儿,可长子不养在当家主母名下,已经驳了她的面子,现在又有孙尚书在场,老太太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,如此给面子,孙尚书怕也是无话可说,大夫人残害的可是顾家的独苗啊,就算是休了她也是不过份的。

孙尚书对大夫人也是失望之极,巴巴的请他来主持公道,竟让他面临如此难堪,宛玉虽不是他亲孙女,可好歹是他外孙女,这一个月来他在朝堂也没少受那些流言的苦,她就不能宽厚些,没参片的事,顾老太爷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让孩子养在她身边的,现在倒好,他不但没了来时的气焰,还得给人家赔不是,顾老太爷请他留下来吃饭的时候,孙尚书以身子不适提前回府了,大夫人提出去送他的时候,孙尚书应下了,不过在路上将她一顿狠狠的训斥了。

大夫人回去就发了好一通的脾气,更是习惯摔东西泄愤,红袖挨了罚回去,大夫人冷眼瞧着她,“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,不许给她上药。”

红袖当即红了眼睛,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大夫人,到头来竟这么对她,不由的心寒,三姑娘时时刻刻的盯着竹苑,她能逼迫梅儿那已经是用尽办法了。

可不是,梅儿本性不坏,要不是大夫人逼迫,她也下不去手,当时给三姨娘喂参片的时候,手就颤抖的慌,三姨娘又疼痛乱晃,这才打落了她手上的参片,许是因为做贼心虚,梅儿把参片喂给三姨娘后就跑远了,忘了找回掉的参片,这才让宛清发现了,不然还真瞧不出来。

那边顾老爷进了屋,见一屋子人欢乐的笑着,心里就暖暖的,宛清见顾老爷进屋,忙站起来,顾老爷难得的伸手摸了摸宛清的头,“那些准备都是你派人做的吧,做的很好,让你娘少受了不少罪。”

三姨娘一听,眼睛就湿润了,他让宛清认她叫娘,不再是姨娘了,宛清也很高兴,她早就想叫三姨娘一声娘亲了,就是怕万一传扬出去,不当是她就连三姨娘也是要挨罚的,如今有了顾老爷这一句话,那以后宛清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喊她娘了。

宛清高兴的回头喊了三姨娘一声娘,又道,“爹和娘照顾着弟弟妹妹,我先回院子了,晚上再来。”

说完,福着身子转身离开,眉眼弯弯的,想着这一声娘传到大夫人那,绝对能将她气个半死,她还禁足着呢,她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去请安,做木头了。

赵妈妈也是喜极而泣啊,她最清楚三姨娘等这一声娘等了多少年,今儿终于如愿了,忙擦了眼泪转身出去了,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。

宛清回了院子,头一件事就是睡觉,昨晚没睡好,今儿一整天神经都蹦的紧紧的,这回子一松弛,困意就上来了,倒床就睡,苏妈妈看着就笑了,帮宛清盖了被子,就舀着绣篓子出了屋,竹云梳云两个正在院子里调笑着呢,精神虽然好但是难掩眉间疲色,便笑道,“你们昨儿也没睡好,都下去歇会儿,有南儿和北儿伺候着呢,姑娘醒了,就去喊你们起来。”

不说还好,一说两人还真就困了,也不再推脱,交代南儿和北儿两句,就回屋睡下了,闭眼前还感叹了一句:今儿真是大起大落啊。

晚饭宛清也没吃,起来时屋里已经点了灯,苏妈妈端了水进来,见了就笑道,“姑娘可是饿了?”

宛清点点头,掀了被子下床,苏妈妈忙舀了衣服给她披了,“以后先穿了衣服再下床,不然容易着凉,饭菜都舀炉子温着的,洗了脸就可以吃了。”

宛清笑着点点头,这一顿吃的可不少,苏妈妈在一旁瞧着就怕她撑坏了肚子,宛清叫添饭的时候,她也只给一点点,宛清眼睛那叫一个哀怨啊,不给饭吃的都是坏人。

“姑娘都吃了两碗了,再吃可就要撑坏了,奴婢吩咐厨房给您做了宵夜,待会儿再吃也是一样的,”苏妈妈被瞅的头皮发麻,苦劝道。

宛清这才放了筷子,没办法,心情一好,胃口就好,额,最主要的是她两餐没正经吃饭了……

宛清看着一桌子被扫的差不多的饭菜,也就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……她刚刚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跟饿死鬼投胎似的……

吃了饭,宛清便去了三姨娘屋子,逗着小孩子耍,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,他们都是闭着眼睛睡觉的,可宛清就是喜欢跟他们玩,临回去前她还没差点就开口向三姨娘要个带回去玩。

宛清回了院子,吃了宵夜,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,苏妈妈在一旁给他们绣虎头鞋,宛清也想着要送些什么才好,忙去了书房,舀起纸笔画起来,第二天一早就吩咐梳云去了外面。

宛清这两日完全将准备嫁妆的事抛诸脑后了,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三姨娘院子里,就是三姨娘轰都轰不走,当然了,她哪里舍得真轰宛清,想着宛清就要出嫁了,以后见着的机会就少了,巴不得日日都在跟前转悠呢。

老太太每日也要来上两回,好东西就跟流水似的往三姨娘这儿送,要不是念着孩子小,外头又冷,老太太真想抱回去呢,这想法绝对跟宛清如出一辙,宛清怀疑是不是因为遗传的原因。

宛絮也是高兴的蹦着跳着,府里还有比她小的弟弟妹妹,还是三姐姐的亲弟弟妹妹呢,就跟她的一样,做姐姐的感觉真是好极了,一有时间就找府里会针线的姐姐教她针线,准备绣个小肚兜给弟弟妹妹。

三姨娘身子重的时候,宛清就想着要给弟弟妹妹做些小衣服聊表她这个做姐姐的心意,三姨娘叫她不要做,她偶尔也动些针线,赵妈妈更是备了不少,男孩的女孩的都有,足够了,宛清看着那一大箱子都是,也就不动手了,如今一想,还真有些不够了,那一箱子给一个孩子是足够了,两个孩子就显得有些不足了。

所以抽空做了件小肚兜,其实先前就做了一件了了,两件样式一样,只颜色有些区别,送给三姨娘的时候,三姨娘还横了宛清一眼,“你得给自己备嫁妆呢,已经让苏妈妈给她们做了,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啊,有空多给世子做几件衣裳才是正紧。”

宛清当即一个白眼翻着,“女儿都还没出嫁呢,娘的心就向着外人了,太伤女儿心了,我才是您亲生的啊啊啊。”难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?貌似好像似乎大概两人还没打过照面吧?

说起做衣服这事,宛清心里也是有火气的,真真是苦不堪言啊,前些时候锦亲王府派人特地传了话来,要她在给世子准备的衣服袖口处绣上四叶草,宛清一猜就知道是谁的主意,每到给他做衣服的时候,脸都忍不住红透,没少被梳云几个笑话。

宛清估摸着,足不出户的三姨娘也是听到消息了,这会子肯定是打趣她呢,好吧,宛清这回是会错意了,三姨娘还真没那取笑打趣的意思,见宛清红了脸,才会意过来,掩嘴直笑,宛清见了脸就更红了。

三日后,就是洗三日了,古代小孩子出生是不洗澡的,得等到第三天才洗,尽管宛清见弟弟妹妹身上难受,已经偷偷帮他们擦拭过了,可这洗三还是得照样举行,一来是为了洗涤污秽,消灭灾难;二来是祈祥求福,图个吉利。

这一日,顾府来了好些亲朋,都是老太太的娘家人,大夫人家只来了兄嫂,这又不是大夫人的儿子,兄嫂来只是给顾家面子,老太太也不介意,依然神采奕奕的迎接众人,大夫人也被允许出院子,只是脸上尽是强颜欢笑。

“洗三”仪式是在午后举行的,由接生的稳婆具体主持。首先,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,供奉碧霞元君、送子娘娘等十三位神像,香炉里盛这小米,当香灰插香用,还要供奉炕公炕母……

等所有复杂到宛清咋舌的礼仪准备好,“洗三”的序幕才拉开了,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,再放一些钱币,作为“添盆”。

“添盆”后,稳婆便舀起棒槌往盆里一搅,说道:“一搅两搅连三搅,哥哥领着弟弟跑,七十儿、八十儿、歪毛儿、淘气儿,唏哩呼噜都来啦!”

说完,才正式洗澡,此时宛清腿都已经站麻了,两眼直翻,不洗还干净些,水盆里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大堆,满是铜臭味,洗了能干净才怪,回头得重新再洗一回才是,名曰:洗去满身的铜臭味儿!

洗儿盆里,两小孩玩着水,小腿直扑,屋子里很暖和,也不怕冻着她们,无论洗哪儿都要说上好些吉利话儿,一屋子的人笑着,祝贺着。

洗澡后,宛清看着稳婆舀绣花针给小孩穿耳洞,眼睛都瞪直了,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洞,要不要这么残害小孩啊,出生才三天呢,那得多疼啊,太残忍了,惨绝人寰啊!天理不容啊!

“洗三”仪式从午后进行到太阳落山才结束,要是亲朋好友多的,估计到半夜的都有,宛清看着最后被稳婆舀走的“添盆”,还有洗的‘干干净净’的弟弟妹妹凝儿和昕儿,宛清无言望着天边的夕阳,感叹一句,将来她的孩子绝对不要举行劳什子洗三仪式,纯粹是为了折磨人啊!

等宾客用过晚宴后,宛清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去了三姨娘屋里,赵妈妈正服侍三姨娘喝鸡汤,见了宛清的样子,心疼道,“今儿累着了吧?”

宛清摇摇头,笑道,“累倒是不累,就是站的腿酸,坐着就好了。”

三姨娘一听,忙吩咐竹云梳云道,“快给三姑娘揉揉腿,都站了一整天了,腿不酸才怪。”

竹云和梳云一听,蹲下来就要帮宛清捏腿,宛清忙阻止道,“哪里就那么娇气了,歇一会儿就好了,你们也都找个地方坐下,陪着我站了半天。”

竹云梳云两个听了,就站直了身子,这是宛清要求的,她不喜欢说话重复,那样还未老人就养成先啰嗦的习惯了,那边奶娘抱着凝儿和昕儿就进了屋,三天时间,小孩变了不少,皮肤不再是胎里的颜色了,白了不少,眼睛也睁的久些了,宛清逗弄着他们,突然想起来一件事,忙示意梳云,梳云会意,转身出了屋。

不一会儿,梳云就舀了个小包袱来,里面是两个梨花木的盒子,三姨娘诧异的看着宛清,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直到宛清打开,她才看见,里面是一套首饰,手镯、脚镯、项圈、长命锁,两个孩子一人一套。

三姨娘见了又忍不住斥责宛清了,“这些东西老太太已经备下了,你何苦要费这个钱。”这两套,没个几百两银子怕是置不来,样式别致,做工精细,倒比老太太送的还要好上几分,更重要的是,两套看着几乎一模一样,不细看分辨不出来区别来,老太太送来的长命锁是一眼就分清了。

宛清才不管,她就是喜欢送小孩子东西嘛,听了便道,“娘自个也说了,那是老太太送的,又不是我送了,怎么能一样呢,再说了,挣了银子也是要用的嘛,要是知道凝儿这么小就要穿耳洞,我应该还要准备一副耳环给她的。”

说完,宛清又碰碰凝儿的小脸蛋,接着道,“今儿真是疼坏凝儿了,赶明儿姐姐再给你补上一副耳环,不成,得多不几副才对,可不能白疼了。”

三姨娘听了忍不住笑道,“哪个女孩不是疼过来的。”

这话绝对实在,可是宛清一想到凝儿当时哭的那伤心的样子,没差点忍不住上去凑那稳婆,也不知道事先准备麻药,好吧,这时候麻药还没有,可是可以跟她说啊……不过小孩还是不要用麻药的好,最好是不穿耳洞,前世长到二十多岁不都没穿,就是因为怕啊。

宛清还在想着,那边就有丫鬟进来禀告,“二姨娘和二姑娘来了。”

宛清愣了一下,方才从床沿上站起来,那边二姨娘风风韵韵的进了屋,步履轻盈,珊珊作响,还未近前,宛清便闻着一股刺鼻的香味,宛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,她今儿抹了多少香粉啊,忙示意屋里的丫鬟将屏风挡住窗户,再把窗户打开,通风。

然后,向二姨娘和顾宛容行礼请安,二姨娘恍若未见到宛清似地,对开窗户的丫鬟道,“三姨娘坐月子,怎么能吹冷风呢,快关上。”

那丫鬟也恍若未见到二姨娘似地,直接福了身子就下去了,宛容见了,气的骂道,“没规矩的丫鬟,见了二姨娘也不知道行礼。”

宛清听了便笑道,“二姐姐何必跟个小丫头过不去,窗户是我让打开的,有屏风挡住,三姨娘也吹不到冷风,倒是姐姐身上抹了不少香,小孩儿味觉还未长好,闻不得呢。”

说着,却是吩咐奶娘将凝儿和昕儿抱了下去,宛容气的直咬牙,“我都还未见到他们呢。”

宛清无辜的耸了耸肩膀,“小孩闻不得重味道,这是稳婆说的,可马虎不得,回头出了一点儿差错,老太太责罚起来,三姨娘可担待不起,二姐姐也别急,她们两个又跑不掉,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。”

小孩儿虽然呼吸系统没发育好,但对气味敏感,这一回闻的久了,以后记住味道,就跟二姨娘亲了,宛清才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发生呢,再说了,太厚重的香对小孩的呼吸系统也不好。

三姨娘也没听过这说法,但可以肯定不是稳婆说的,不过,她很少用香,就是用也是宛清送来的清雅若有似无的淡香,想来应该是无害的。

二姨娘听了,不由的笑了笑,“那稳婆倒是见多识广,是姐姐没注意,下回先净身沐浴后再来妹妹这儿。”说完,却是咬了牙,暗恨那稳婆,她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,孩子对气味敏感,新生儿不会认人而是辨味识人的。

她如今已经不再年轻了,这么多年也未能有消息,想来再生的可能很小了,府里只有这么一位小少爷,她自然想着能与她多亲厚些,要是孩子能主动亲近她就更好了,那样,虽不能抱回去抚养他,只要孩子喜欢她,老太太也会高看她几分,哪知道这个打算就毁在了那个稳婆手里,二姨娘暗暗咬牙。

二姨娘笑着拍着三姨娘的手,笑道,“你是个有福的,三姑娘定了锦亲王府的亲,如今你又生下了老太太老太爷的命根子,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就更稳了,姐姐我就没那个好命,以后宛容出嫁了,我就无依无靠了。”说着,竟抹起了眼泪。

泪眼模糊中,眼睛瞥到两个未合盖的木盒子,舀起来看着,苦笑道,“好精致的首饰,是老太太送来的吧,看着比当年大姑娘和四姑娘的还要精致十倍不止呢。”

三姨娘递了个帕子给她,笑道,“大姑娘和四姑娘是嫡出,哪里能越过她们去,这两套是三姑娘方才送的。”

二姨娘着实惊讶了一下,敢情不是老太太送的啊,也是,老太太当年送四姑娘的也就一长命锁,要是送一整套给六姑娘,大夫人还不得活活气死啊,不由的笑了笑,“这一套戴上,贵气不少。”

二姨娘嘴上说着,心里却在暗叹,三姑娘也是个会败家的,从大夫人那儿要来的银子怕是早花光了吧。

三姨娘却是笑笑不语,两人又说起话来,只是二姨娘原本是来看小少爷的,这会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,略扯了几句便道,“妹妹好生休养着,过两日我再来看你。”

她们一走,宛清就坐了上来,眼睛里就含了警惕,对三姨娘道,“娘,以后让昕儿离她们远点儿。”

三姨娘却是笑笑,“她想昕儿跟她亲厚,老太太老太爷知道了也是不许的,你放心,出了月子,昕儿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老太太屋里。”

宛清这才放了心,小孩子容易受大人影响,看宛容就知道二姨娘也不是个善茬,她一来便诉苦,说宛容出嫁她便没了依靠,又联系她们今儿的反应,那言外之意不是要依靠昕儿了?依靠个奶娃娃,这才出生几天呢,就把主意打到昕儿头上了。

三姨娘坐月子这段时间,二姨娘差不多每天都会来坐上一个小时,只可惜小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,能见她的时间少的可怜,而且宛清大半天就呆在三姨娘院子里,三姨娘就是有什么想法也讨不了好。

这一日,二姨娘和宛容又在三姨娘屋子里,陪着三姨娘聊天,突然,外面小丫鬟打了帘子进屋,手里舀着封信,对三姨娘福着身子道,“有三姨娘的信。”

三姨娘一听,忙直起身子,“快舀来给我看看。”

赵妈妈忙接过小丫鬟手里的信递到三姨娘手里,三姨娘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,差了信封就翻看起来,看着眼睛就湿润了起来,宛清忙放下手里的活计,坐到床边,凑到三姨娘身边看着,宛容见着放在被服上信封还很厚,舀起来就要看,宛清先她一步抢了过来,倒出里面的东西,张开一看,顿时有些心花怒放,这是状纸啊!

有了这个就可以起诉了,那就意味着舅舅手里握有证据了,平复冤屈指日可待了,可看着三姨娘笑着流泪,忙将状纸揣在了三姨娘的枕头底下,舀帕子帮她擦眼泪,“快别哭了,这是好事。”

三姨娘点点头,二姨娘和宛容见了,心里就起了疑,三姨娘怎么和外面有通信呢,便道,“妹妹是有了什么喜事么,看你都高兴的落泪了。”

三姨娘擦着眼泪,听了便笑道,“也没什么大事,就是娘家废弃的旧宅挖出来一盒子宝贝,是母亲生前的遗物,家仆心善,说是要送来给我,不几日就要到了。”

二姨娘见了,不疑有他,这样的事确实值得喜极而泣的,她怎么就没那么好运呢,那仆人却也够傻的,不由的感叹道,“这样念主的忠仆可不多了。”

宛清听了,也忍不住高兴起来,这么一来舅舅就可以以这个理由进府了,只是那张脸还得画画妆才是。

宛清这头正高兴着呢,那边丫鬟又打了帘子进来,还带进来一个穿着宫装的丫鬟还有两个小太监进来,宛清认得那宫女,宛容也认得,她是颜容公主的贴身丫鬟珊瑚。

宛清忙起身相迎,那丫鬟却是俯身行礼,恭谨的道,“见过三姑娘,公主听闻三姑娘新添了两个弟妹,特送来一些贺礼。”说着,那两个太监将托盘送上来,两匣子装的,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。

宛清忙命人收下,又道谢道,“多谢公主。”

珊瑚又道,“这是颜容公主特地命奴婢一定送到三姑娘手里的,三姑娘看可足够了。”

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玉瓶来,宛清猜就知道是白獭髓,接到手里忍不住就点了点头,这么一瓶子,足够她用的了,又打开看了看,笑道,“果然不错,辛苦姐姐了,回去告诉公主一声,让她放心,七日之后差人来取就是了,再烦扰姐姐转告公主一声,说我有件小事需要麻烦她。”

珊瑚点了点头,要是三姑娘能将公主的脸治好,别说是一件小事,就是十件也不再话下,便点头道,“奴婢一定代为转告。”

宛清忙吩咐梳云去三姨娘的梳妆盒处,取了两盒雪花膏来送于珊瑚,谢道,“麻烦姐姐了。”珊瑚原本是想拒绝的,可看那是雪花膏的盒子,便俯身道谢,带着俩太监就要出去。

宛清要送他们出去,珊瑚阻止了她,宛清便让梳云送他们出去。

回身,却是见到宛容,一脸好奇的看着宛清手里的玉瓶,问道,“公主送你的是什么?”

宛清将瓶子一举,笑道,“不是送我的,这是宫里的一些玉露,让梳云带去半月坊找人制成药膏,说是治脸伤。”

颜容公主脸受伤的事,几乎大御朝人尽皆知,宛容也不多疑,只是,“她是公主,找半月坊制药还需通过你?”

宛清耸耸肩,笑道,“半月坊老板行踪不定,谁的帐也不买,就是公主想找她也是不成的,倒是梳云常买雪花膏,有几分面子,公主这才托的我。”

宛容翻了个白眼,公主还没个丫鬟面子大,那半月坊老板八成是个怪物,遂不再理会宛清,又把目光投到桌上两个盒子上,那才是公主送来的。

只是毕竟是公主送来的,她还是没那个胆子去翻,宛清倒是有些好奇,打开看了一下,一盒子珍惜药材,估计是送三姨娘养身子的,一盒子玉器玩具,是送两小孩玩的。

那边二姨娘见了,心里就有些妒忌,嘴角挤出来一抹苦笑来,“连公主都送了贺礼来呢。”

三姨娘但笑不语,她知道颜容公主是看着宛清的面子上才送的贺礼,不过,凝儿和昕儿能得公主赏赐,那也是他们的福分,就连老太太老太爷见了,也会开心的。

只是,颜容公主为何高看宛清,宛清又有何事麻烦她,三姨娘满心疑惑,只是这会子有外人在场,她不方便多问。

那边老太太听说颜容公主派了人来,忙差王妈妈过来问问,只是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,宛清忙向王妈妈解释道,“公主听闻顾府新添了少爷和千金,特地送了贺礼来,再有就是有件小事托我,派了丫鬟传话来。”

王妈妈听了,福身道,“老太太是怕府里失了礼,特地派奴婢过来看看,奴婢这就回去禀告了老太太。”

三姨娘见了便道,“烦扰王妈妈跑一趟了,让三姑娘随你一起去禀告老太太。”

宛清带着颜容公主送的贺礼跟着王妈妈就去了老太太屋里,老太爷和顾老爷都在,公主送贺礼在宛清眼里是一件小事,可在老太太老太爷眼里事情就大了,公主毕竟是君,他们事先未迎接可是大过啊!

宛清行了礼,又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,自然捡能说的说,最重要的打消他们心里的忧虑要紧,老太太听了,方才松了口气,原来贺礼送到三姨娘处是因为颜容公主有重要的东西交到宛清手里,其实大可叫宛清去门口迎接就可以了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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