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、母女芥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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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子已经被各种声响塞满了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,只觉得自己扶着阳春,就连站着也颤抖,双腿己然没了力气,却伸指向门外。

她想离开,想要阳春扶着她快些离开,而脚下却藏着千斤重,怎么也迈不开步子。

三年她忍辱负重的活了下来,只为了眼前的这个小身影叫她一声娘,在回来的一年里,她为了她,情愿放弃嫡世之争,只愿守在她的身边,只愿她叫她一声娘,换来的却是,她不做妾室的女儿,不认她。

聚然间只觉得胸口一热,面容一丝挣拧过后,抬手捂嘴,一口血顺着指缝流到腕子上。

众人慌了,连瑶儿也慌了,小小身影在她无力抬眼的那一刻,却始终没有靠近她,没有来拉住她的手。

她的头又开始痛了,这是头疾的症状,己经好几年没有再犯了,连着从喉咙到胸口都紧得疼,眼前突然落下一双明黄的靴子,她颤了声音“女儿不认我……不认……我……”

他紧紧的拥着她,将她脸埋进他的胸膛,酸楚,痛,通通的翻转着,那一刻,她也记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苦不堪言。

她感觉自己的眼皮重的很,胸口的气息也越来越滞,仿佛透不过气来,那一瞬间,她仿佛伸手一片黑暗。

又是一咳,口中腥腥的,费力的抬眼,只觉得他的手上一片腥红,血伴着他的指缝流下,染在地毯上斑斑点点。

眼前一阵混乱,众人抛腿纷纷请太医,而他的手仍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,面前的小小身影己紧紧的捂在玉馨公主的怀里,不敢支声,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狮子。

醒来时,她己经不知过了多久了,只觉得屋里站着许多人,一个个面容沉重的低着头,不敢支声。

合了合有些重的眼皮,只觉得胸口那丝气息仍是不顺,侧着身子又轻咳了几声,这才感觉舒适些。

费力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面容,他正捏着帕子给她轻轻的擦嘴,口中一番苦涩,随口又小抿了一口茶水,这才觉得提得上气。

他脸色沉重,放下杯子,将枕头立起,轻轻的让她靠了上去,沉沉一叹“好些年没见你犯了!今日这一犯竟还吐了血,我这颗心己经提到了嗓门眼,把我吓死,你娘三就舒适了么?”

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,她唇边苦苦一笑“就这样去了倒好,活着也是受罪。”

他眸光一痛“你不为自己想,也为孩子想想,瑶儿不认你,咱儿子一定不会不认你的,再说了,你都答应人家要将锦儿带大,锦儿还不到一岁,你若是去了,你该如何面对锦儿他娘。”

被他说到了一丝痛意,抬了抬眸,试图敛掉那丝快要落下的泪“没了我这个娘,不是还有你这个爹么?”

他哑然一笑“我倒情愿没了我这个爹,也不能让他们少了你这个娘。”

她没有说话,欠了欠身子,只觉得腹中的孩子又重了些。

他提了提被子,在她耳边轻轻一言“行了,刚醒来,不宜多话,先躺着好好歇着,女儿折腾娘,咱儿子可不能再折腾你了。”

他有意离开,在他欲要起身之时,她伸手拉上了他腰间的玉佩“你去哪?”

他沉了口气,紧着她的手放入了被子里,浅浅勾唇“护犊子是我这个做爹的错,差点把你这个当娘的气死,我总得出个面领她来向你道个不是。”

她轻轻一叹“她还只是个孩子,别太为难她。”

听见他冷哼了一声“是个孩子就能说出这番话,也只有你的女儿才能做到。”

她又伸出手,推了他一把“行了,数落几句就得了,千万别动手,我今儿个己经打了她,她心里没了我这个娘,可不能再因为我,让她心里没了你这个爹,这孩子就可怜了。”

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平日里是我太骄纵她了,才让你这般受苦。”他眸光渐痛。

她抿了抿唇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“是我欠她的。”

他又抚了她的手,紧了紧,眸光更痛了几分“要说欠,也是我欠你娘俩的。”

她还没来得及回话,就只听见殿外响起了一丝急促的声音“爷……”

他压着声音回了话“在外等着。”

“你先歇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他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被子里小腹之上,上下轻轻的抚摸了腹中孩子一番,才离开她的手。

她点了点头,闭眼做假寐状,他轻轻的起身,将她身上的被子紧了紧,一步一步放缓着走远。

听他完全走远了,她却没了睡意,侧身起来,扯着床头的袍子跟了上去,揭开内室的帘子之时,只看见阳春在他面前面色沉重,焦虑的说着“爷,方才小郡主身边的奴才来传话,小郡主将自己锁在静轩殿己经一上午了,任人劝着都不肯开门,现在连午膳都没用。”

他没有说话,回头望了一眼,她连忙将自己藏在帘子后,待脚步声越来越远后,她拉紧了身上的衣服,连忙跟了上去。

这一路过来,他走得有些快,她根本就没法跟上,做爹做娘的心情都一样,生怕那拗脾气的孩子出了什么事?

那一巴掌虽是打在瑶儿的脸上,却是疼在了她的心里,以端木辰曦的性子,一定少不了瑶儿的责罚。

瑶儿这一点也随她,知道自己惹了祸,现在将自己锁在静轩殿,将自己藏了起来。

静轩殿外遍地奴才正跪着,求着,喊着,似乎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,她在不远处等着殿内的动静,一颗心揪得紧紧。

“瑶儿,父王来了,快开开门。”他立在殿外,轻轻的敲着门,但里面仍是没有动静。

“若是再不开,父王可要撞门进来了。”他停止了敲门的动作,声音带着一丝怒。

“不许你们撞门打扰我母妃的清宁。”声音自内传出,带着一份坚持,带着一份哽咽。

一字一句传到她的耳边,她不禁心上一阵抽触,在这孩子的心里,她终究还是死了的好,至少死了的她还能听瑶儿唤她一声母妃,现在活着倒成了这孩子心里无法接受的事实。

他唤人去库房取了备用的钥匙,开了锁。

门打开的那一刹那,瑶儿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,她是跪着的,手里还捧着一副画,不用说,这副画像上的人就是她。

他渐渐靠近,她也随着他渐渐靠近,无声的退屏了殿外的奴才,她偷偷的躲在了殿外,隔着门缝注视着殿内的爷俩。

只见他弯了腰,伸手欲要提起她“起来吧,这天寒地冻的,地上凉,跪了一上午了,腿都麻了,肚子也饿了吧,你这若是让你母妃见着了,她又该心疼了,又该偷偷为你落泪了。”

瑶儿晃了晃,依旧不愿起来“父王撒谎,母妃己经不在了,她又如何为我心疼,为我落泪?”

他手上一僵,收回了手,干脆也弯腰袭地而坐,将她的手中的画像夺了过来,没有展开,轻轻的放在了一边。

瑶儿依旧不起,也不看他。

他突然起了身,将殿内的炉子生了起来,一丝暖意袭来,他又坐回了瑶儿的身边,这看样子,他是下定决心,陪她坐在地上长聊了。

突然他伸手拍了拍瑶儿的肩“你这丫头,长大了连自己的母妃都不识得了么?怎么越大越不中用,就你这拗脾气还真是像极了你母妃,也难怪今日你母妃被你气得吐血,差点连腹中的弟弟都没保住,你说你母妃腹中的弟弟若是因为你没了,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儿子,你母妃只怕真的就要去了。”

瑶儿别脸看向他,眸光一瞬一瞬的落在那一副画上,指着道“父王口口声声说她是瑶儿的母妃,那这个女人又是谁?”

他随着瑶儿手指的方向望去,正是身边的那一副画像,看来这事情也得换着法子与她道明白才行。

他回了眸,朝瑶儿笑了笑“想听故事么?”

瑶儿垂了头,揪着自己的衣角不语。

“从前有一个男人,拥有权势地位,长相学问武功,因为儿时的一次偶遇,他有了青梅竹马的恋人,他们相恋十年,男人对恋人有了承诺,可是到了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,他却不能与恋人相守一生,因为他的恋人为了权势及更高的荣耀抛弃了他,从此这个男人就变得心中无爱,他并不是无爱,而是他不知怎样去爱。也就在他不知怎样去爱的时候,一个天真无邪,围着他转的失忆女子闯进他的视线中,女子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吸引了他,他将她带回了家中,女子因为怕生,只让他一人近身,这个男人觉得这女子给他内心带来了温暖,从一开始在这名女子身上,他只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影子,甚至把她当作是他恋人的影子来慰籍那颗受伤的心。”

殿内的瑶儿听得入了神,眸光时不时的扫向身边的父王。

殿外的身影九儿双手也渐渐的握紧了领口,不是因为殿外的寒风呼呼,而是因为她眼前又仿佛出现了当初的一幕,事隔这么多年,在他的记忆里竟这般清淅,她轻轻的靠在了墙边,微微闭上了眸,回想着他们之间最初的相识,相知,相爱,再到相伴。

殿内的他低眸,微微看了一眼身边听得入神的瑶儿,唇边轻轻一笑,又接着开了口

“接下来日复一日,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,失忆女子的单纯,天真,可爱打动了这个男人,这个男人他也发觉他的身边己经习惯了这名女子的存在,两人的关系渐渐升华……直到有一天,男人以前的恋人又重新归来,还试图想重回他们以前的美好,男人犹豫了,他是为了这名失忆女子而犹豫,因为他发现他的心里己经住进了这名失忆女子,所以这个男人处在两个女子之中,左右为难,把持不定,因为他也无法明确自己的心。”

说到这里,他停顿了,唇边的那一抹轻笑,渐渐淡去,泛起了一丝沉重。

殿外的九儿回头探了一眼殿内,眸中却是带着泪。

瑶儿抬头眸光紧紧的绞着他,他意识到瑶儿的眸光,面上沉重稍纵即逝,又继续开了口

“自那以后,男人以前的恋人为了寻回他们以前的美好,背地里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,而这名失忆女子天真无心计,就算被人算计,她也不懂得隐忍,不懂得很好的保护自己,不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只懂得用她的蛮悍来说话,因为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失忆的女子,不懂得玩弄权势,只懂硬拼,反而频频受伤,男人因为以前的恋人,在这其中也做了许多伤害失忆女子的事,他越愧疚,就是越伤害她。”

故事讲到这,瑶儿突然好奇的插了嘴“这名失忆女子后来怎么样了?恢复了记忆么?有没有出手还击男人以前的恋人?”

他低了眸,瞅着她眸中闪烁的疑问,伸手轻轻的刮了刮了她的鼻子“瑶儿猜猜。”

瑶儿转了转眸子,手指比在唇边,突然张了张嘴“瑶儿猜一定有,这名女子一定恢复了记忆,而且变得非常的聪明,非常厉害,从此不再被男人以前的恋人欺负。”

他淡淡一笑,也引得殿外的九儿捂嘴一笑,别脸看着殿外的爷俩,心里油然一丝幸福,敛起了眸中的那丝泪迹,伸手也轻轻的抚上了她腹中的孩子,唇边依旧是那一抹欣慰的笑。

“答案对了一半,这名女子是在痛恨这个男人的做法上变得聪明了,却没有恢复记忆,这个男人一直以为失忆女子是无理取闹,而这以前的恋人就是温婉佳人,女子因为男子对她所做的一切,变聪明后,判若两人,变得绝情,冷艳,甚至眼里还有嗜杀,两人之间的裂痕也拉得越来越长,男子为了融化这名女子的心,做了许多讨得女子欢心的事,到后来,女子终于原谅了他,还成为了他的妻子。”

瑶儿随着父王面上一丝轻松的笑,她眸光闪闪,也微微笑了,伸手扯着父王的衣角道“那男子以前的恋人呢?”

随着这一问,他的表情又瞬间凝住,沉重了起来

“男子以前的恋人不甘心,最后无计可施,以失忆女子的另外一个身份来威胁男子,让他娶她,而这名失忆女子的背后掩藏着历朝家族的恩怨,只要身世暴露,随时会面临死,男子为了护全失忆女子不受到伤害,他娶了以前的恋人。”

“怎么父王说来说去,故事又回到了最初。”瑶儿也敛了笑,似乎面上有了一丝不悦,是为这名失忆女子的不幸而不悦,还是因为她的心中盼着故事能够美好结局。

他轻轻的捏着她的小手,眸色渐痛“瑶儿说得对,故事又回到了以前的纠结之中,从此这家中又开始不平静起来,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,这名男子心里很清楚,现在的他只爱这名女子,不爱以前的恋人,但是他又不得不隐瞒着这名女子娶以前的恋人,男子与女子的矛盾又再一次展开,直到女子怀上了男子的孩子。”

他又停了下来,为何他会停下?他捏着瑶儿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,他的胸口袭上了痛,眸光带着一丝闪烁。

殿外的她也同时抚上了胸口,她也感觉到了痛,那丝痛伴着她己好多年,她试图忘记,却依旧挥之不去,虽然杜念心己离去,但是杜念心在端木辰曦心中依旧还有那么一席之地,她是知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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